关于羊的诗歌
远古以来,生肖羊就是人类的朋友身都献给了人类:既可引车代步,而且羊毛可供纺织,羊乳可作酪品,羊皮可作衣,羊角可为饰器,羊肉更是祭祀和餐食中的饕餮。羊在十二生肖中列居未宫,仅次于马,体现出有史以来与人和谐相处的感情。
历代诗人对羊的吟咏颇多。最早的咏羊诗篇出于《诗经》,像《羔羊》、《无羊》都以羊为题材,作者从正面侧面描述羊的品种,羊的形态,羊的习性,羊的禀赋,羊的放养,使羊成为草原上的一道风景线。从羊的群居生活,有时会感悟到人生。在诗人笔下多方面、多角度的展示下,羊的形象五彩缤纷,斑斓多姿。
在古诗中,主题不在于羊而涉及羊的吟咏更是俯拾即是。如北朝民歌《敕勒歌》的歌词,就有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名句,展现了阴山之下的勅勒川,茫茫旷野,牧草茂盛,羊群隐没在茂草之中,阵风吹来,牧草低头弯腰,这时才能看见吃草的羊群,短短数语,勾勒出一幅宽广无垠的北国风光。
最早介绍羊品种的诗,要数东晋道家郭璞(276-324)的《羊赞》
月氏之羊,其类在野。厥高六尺,尾亦如马。何以审之,事见《尔雅》。
这首赞诗,主要介绍月氏那个地方,出产一种身高六尺的大尾羊,诗人告诉读者,那种羊的资料可在《尔雅》中查到。这里有两个知识点:一是“月氏”,原为北亚古国,位于丝绸之路要冲,控制着东西方物资交流,因此经贸比较发达;后因受匈奴攻击,被追迁徙至伊犁河流域,称为大月氏。二是《尔雅》,原为中国最早一部解释词义和物名的工具书,具有4000多个词条,其中有羊的信息。郭璞曾编著《尔雅注》《尔雅音》《尔雅图》及《尔雅图赞》,集“尔雅学”之大成。所赞之羊,今本《尔雅》没有明确的叙述,郭义恭《广志》记有“大尾羊,细毛薄皮,尾上旁广,重且十斤,出康居”。所述之羊,可能是现在内蒙古出产的肥尾羊,因其尾部硕大,故有此称,其肉质鲜嫩,肥而不腻。
唐初诗人李峤(644-713)的《羊》,给读者讲了一串有关羊的历史故事。诗云
绝饮惩浇俗,行驱梦逸才。仙人拥石去,童子取车来。
夜玉含星动,晨毡映雪开。莫言鸿渐力,长牧上林隈。
这首五律句句有典,而句句不离羊。开头的“绝饮”句,意思是不再清早用水喂羊,典故出自《荀子・儒效》:“仲尼将为司寇,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。”养羊户沈犹氏为了增加羊的分量常在早上给羊喂足够的水,再到集市上去卖。但听说孔子将担任鲁国司寇,便不敢朝饮其羊了。第二句“梦逸オ”用的是黄帝梦羊得将的典故。《帝王世纪》:“黄帝梦大风吹天下之尘垢皆去;又梦人执千钓之弩,驱羊万群。帝寤而叹曰:风为号令,执政者也。垢去土,后在也。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?”猜想梦兆是象征“风后、力牧”两个人名,便査访到二人,用以为将。下面“仙人拥石”句,用仙人黄初平叱石成羊的故事,见葛洪《神仙传・黄初平》。“童子驭车”用晋卫阶少时乘羊车的典故。《晋书》说五岁的卫玠乘羊车入市,就像玉人一样。“夜玉含星”用南朝梁刘孝绰《望月有所思》诗“玉羊东北上,金虎西南昃”意,羊为天狼星别名。“晨毡映雪”则用汉代苏武牧羊北海的典故。ト式善于养羊所得利润几次支授军费,帝给他官职也不要。武帝说:“我有羊群养在上林中,想要你去饲牧。”ト式才肯拜为中郎。后来发现他政治上也有一套,最终拜他为相。班超评价他说:ト式“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,远迹羊豕之间,非遇其时,焉能致此位乎?”诗中全用这些语言,将许多典故巧妙地串联在一起,取意颇为积极,可说是一首非常独特的咏羊诗。
北宋诗人宋祁(98-1061)也像郭璞那样,欢喜研究博物学。他对偶蹄牛科动物羚羊,写过一首《羚羊赞》,前面加上段小序:“羚羊出北番及威、茂等州,形似畜牛之大,其角缭头上,重者八九十斤,黑质而白文,エ以为带胯,可以乱犀。”《羚羊赞》的原文是
羊质之大,角绕于首。以角之称,躯残猎手。
宋祁字子京,是安州安陆人(今属湖北)人,与兄宋庠同为进士,人称“二宋”。他编写过《益部方物赞》,描述四川的各种物产,也提到岷江上游山区出产的羚羊:“羊名蟠者,其角年久而蟠,皮可坐数人。羚羊皮毛色青,兵中卧之,有警则自动。”上面那篇赞文只有四句,着重说明羚羊角可以盘绕在头上,达到一定重量,这种羚羊出于西藏北部和四川茂汶等地,体形如牛之大,正因为羚羊头上的角比较宝贵,可入药,清心热,导致它常常被害于猎人之手。
宋代梅尧臣(1002-1060)有一首《逢羊》诗,前面有段序言,说明他为何写这首诗:“予晨过北郭,见群羊,有羝处前。其首昂然而伟腯,共角拱然而耸。其毛茸然而长,自膊至腕,绵绵与璎胡相若。共群狠逐而拥趋如奉马。及其宰也,羝存而群死之。予归作诗示诸友云。”由于作者早晨见有一长的牧人,赶着一群羊,向屠场走去,一头老公羊领头昂首而行,羊群紧紧追随,拥如奉马,直至被居宰亦不知情,最后老羊独存而群羊皆死。作者对此感触较深,因而做诗诉诸友人,分享他的感受。原诗是一一
牧人垂长髯,驱羊从北道。老羝压大群,毛比长髯好。
暮归同一栏,朝出不择草。既肥当用烹,从羝羝独保。
狡诱以全躯,角尾徒为老。
了解了写这首诗的动机,理解诗的正文就不难了。诗中说城北的道上,领头的老公羊(羝)一身毛色,比牧羊人的长髯还美;此羊与群羊同吃同住,没有隔阂,等到群羊养肥了,要赶去屠宰,众羊毫不知情,那领头的老公羊,因为有带队之功,便逃脱了被居宰的厄运,所以诗人感叹这一羝羊的狡诈,得以全身终老。